■ 海口“五无”公司中标事件调查（上）　　
　　　　
　　编者按 2011年10月，有媒体报道海口市一家无软件企业资质证书、中标前无缴纳社保资金记录、无缴纳营业税记录、无办公地点、无联系方式的“五无”公司，在注册成立后四个月内连续中标政府采购项目。媒体对该公司中标海口市人民医院软件采购项目的报道引发了人们对当地采购工作的强烈质疑。《政府采购信息报》记者近期对这一热点事件进行了深入调查，该项目中暴露出的一些问题值得业界深入思考。

　　《政府采购信息报》记者经过调查发现，海口“五无”企业中标政府采购项目事件中，投标资质、信息公开、评分方法等等因素根本不是问题的根源，联合体投标才是决定整个事件走向并最终引发社会争议的关键因素。
　　
　　中标结果曾引发质疑投诉
　　
　　引起媒体关注的是海口市人民医院社区区域信息系统采购项目（招标编号：HKGP2011-58以下简称该项目）。该项目于2011年4月27日（有媒体错报为4月28日）在中国政府采购网和海南省人民政府网发布采购公告。2011年5月12日发布变更公告，从不允许联合体投标变为接受联合体投标。最终，该项目于2011年5月31日完成开标评标工作。
　　
　　根据5月31日公布的中标公告，海口星海利达软件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星海利达公司）以综合评审排名第一的身份中标。这家星海利达公司就是此后媒体报道中提到的“五无”企业。也正是中标企业的“五无”身份引发了媒体对该项目的高度关注，并出现了类似“暗箱操作”、“钱权交易”的猜测和质疑。
　　
　　在中标结果公布之后，未中标的企业就注意到了“五无”问题。该项目中标公告公布仅两天，海南慧思计算机软件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慧思公司）就对海南省海口市政府采购中心提出质疑，质疑的事项是星海利达公司没有投标资格和履约能力。这两个事项也正是后来社会各界争议的焦点问题。
　　
　　由于对海南省海口市政府采购中心的答复不满意，慧思公司随后向海口市财政局提出投诉。接到投诉后过了两天，海口市财政局就公布了对投诉的处理结果。海口市财政局调查认为，星海利达公司“是完全独立的民事主体，能够对外承担民事责任”，同时认定该公司具备投标资格。
　　
　　最终，海口市财政局认定该项目招标采购程序合法、中标结果有效，投诉人的投诉缺乏事实依据。财政局对投诉事项的认定结果和该项目被媒体曝光后的所谓调查结果几乎完全相同。
　　
　　慧思公司负责人在接受《政府采购信息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主管部门对投诉的处理角度有些偏离投诉的内容，至少没有对供应商履约能力进行认定。慧思公司认为，“五无”的身份决定了星海利达公司不具备做好该项目的能力，而投诉处理中并没有对这一点进行认定。
　　
　　在媒体关注并报道该项目后，海口市政府采购中心和海口市财政局对中标供应商履约能力的问题作出回应，认为中标供应商具备履约能力。按照有关部门的解释，星海利达公司通过和四川九阵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九阵公司）联合体投标具备了投标资格和履约能力。

　　
　　规则变更为“五无”打开大门
　　
　　事实上，星海利达公司最初并不具备该项目的投标资格。按照海口市政府采购中心于4月27日发布的采购公告，该项目拒绝联合体投标。没有国家认定的软件企业证书，也没有省级以上系统集成资质证书或技术负责人具有高级项目经理证书的星海利达公司根本不具备单独投标的资格，也不具备履约能力。
　　
　　然而，正是5月12日发布的变更公告给了星海利达公司参与投标的机会。根据变更公告，该项目由“不接受联合体投标”更改为“接受联合体投标”。按照《政府采购法》第二十四条及相关规定，参加联合体的供应商均应当具备《政府采购法》第二十二条规定的条件，根据项目规定的特殊条件只需联合体其中一方具备即可。针对该项目对“联合体投标”的态度变化，记者采访了该项目的采购人和集采机构有关负责人，两方均表示接受联合体投标并没有特别的考虑，并强调降低门槛有利于加强竞争。
　　
　　随着投标规则变化，原本不具备投标资格的星海利达公司和具有投标资格的九阵公司组成联合体，借助九阵公司的资质使自己具备了参与投标的资格。根据海口市财政局提供的材料，星海利达公司和九阵公司以联合体形式投标，所需的所有工作人员均由九阵公司从本部派驻，相关费用由星海利达支付。在某种程度上，该项目可以看成是星海利达公司“借用”九阵公司的资质参与投标，同时雇佣九阵公司为其完成项目。
　　
　　随着联合体各方明确合作方式，星海利达公司借助九阵公司资质曲线履约的事实浮出水面，这也基本上印证了外界对“星海利达公司是壳公司”的猜测。
　　
　　规范联合体投标迫在眉睫
　　
　　虽然有不少人认为，对投标企业资格审查不到位、监管缺位、信息不公开等因素是造成“五无”企业中标的主要原因，但事实上，“五无”只是吸引公众眼球的噱头，联合体投标才是引发争议的根源。无论由谁进行资格审查和监管、如何公开政府采购信息，“五无”企业是否具有投标资格都不会改变，但只要改变“本项目接受联合体投标”一个条件，“五无”企业就失去了投标资格，也就不会出现有资质企业和无资质企业的奇怪联合，更不会有“五无”企业中标的结果。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海口市人民医院社区区域信息系统采购项目存在违规操作，但由联合体投标引发的一系列不寻常现象值得人们深思。
　　
　　比如，联合体投标的情况并不常在政府采购活动中出现，但在5月12日发布的变更公告把该项目变为接受联合体投标，这次变更间接导致了“五无”企业中标的结果，该项目是否有必要接受联合体投标？九阵公司明明具有该项目的投标资质和能力，它和没有投标资质的星海利达公司组成联合体参与投标的意义在哪里？出现在中标公告中的星海利达公司在该项目中究竟有哪些权利和义务，是否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就只是个“壳公司”？
　　
　　在联合体投标的背后显然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只有规范联合体投标，才能减少联合体投标引发的争议，使政府采购结果得到更多人的认同。